沧江的怒吼声,隔着数里地都能撞进人耳朵里。 暴雨如注。 堤坝在浑浊的江水撞击下摇摇欲坠。 临时加固的用来固定堤坝的木骨架,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,在惨白的电光中,显露出狰狞的裂痕。 “岚工——!” 凄厉的呼喊被雷声和浪吼,撕得粉碎。 堤坝中段,女人穿着水青色巫工袍的身影,正死死抵住一根即将崩断的关键支撑柱。 那是姨母扶登岚。 巫工部的水利巨擘,此刻却如同风暴中的一片苇叶。 “走!都走!莫管我!保下游!” 扶登岚的声音嘶哑,却坚定地砸在每一个试图冲过来救援的巫工心头。 殉江时,扶登岚眼中没有丝毫恐惧,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决绝,死死盯着那根维系着数百丈堤坝安危的木柱。 “姨母——!!!” 一声更加凄厉、沙哑的少女声从后方高坡上炸响。 十五岁的扶登秦,不顾阻拦冲到最前沿。 扶登秦刚被允许参与这次紧急抢险,水青色的见习巫工袍还崭新,此刻却溅满了泥浆。 少女眼睁睁看着姨母扶登岚的身影,在又一次巨浪的冲击下,被断裂的木料和汹涌的江水狠狠撞倒! 姨母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,瞬间被卷入了那片翻滚着死亡气息的浊流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 时间仿佛凝固了。 少女扶登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,惨白如纸。 扶登秦张着嘴,任由冰冷的雨水疯狂灌入口鼻,呛得她心肺欲裂。 扶登秦用尽全力接纳这位“新母亲”不过一年,却又亲眼看见母亲永远的离开了自己。 最后她再也支撑不住那具十五岁的身体,双腿一软,重重跪倒在泥泞里,手中紧握的青铜堪舆尺“哐当”一声砸落在地。 少女倒地的那一瞬,三年前扶登学堂毕业典礼上的画面,无比清晰地撞入她混乱的脑海: 庄严的神巫像前,香火缭绕。 跪在神案前的少女扶登秦,目光掠过象征巫祝、巫工、巫医的三枚令牌,毫不犹豫地伸出手,抓住了中间那枚雕刻着水纹与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