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冬时节,暮色四合,华灯初上。 红绡楼内丝竹之声与欢声笑语交织,闹酒作乐,处处笙歌,一派升平之象。 醉醺醺的胖子搂着个琵琶女调笑,油手捏着酒壶指天画地:“看见刚刚那人没有?”酒气喷洒在女子鬓边绢花上,“大名鼎鼎的顾濯顾晏川,可怜被逼着娶了个疯妇作正妻。那厮素日装得清风明月,这下端不住君子派头喽,受不了跑出来逛花楼……” 话音未落,琥珀色的酒液兜头浇下。 肥硕身躯踉跄撞翻案几,带的怀中女子也退了几步,绣鞋踩在泼洒的酒液里打滑。 "哪个活腻味的狗东西!"他将琵琶女一把推开,抹了把脸看向来人。 天水碧交领襦裙看似素净,细看衣缘却滚着竹叶纹,行动间银色暗纹随光影流转,似有月光在衣褶流淌。烛火掠过她的眉梢,容色昳丽,颜若朝华。一双桃花眼带着三分笑意,只是细看过去,眼底漾着的哪里是盈盈春水,分明是春寒料峭时节未化冰湖面的细碎寒光。 她看上去来得匆忙,鸦青鬓间还缀着几粒碎玉似的残雪,意外地和发间孤伶伶斜插着的白玉簪相映。 “林悠然……”胖子眯缝着眼。 碧衣女子眉峰微蹙,随手拿了盘糕点扣在胖子脸上:“刘公子喝醉了,需要醒醒酒。” 下手不轻,引得周围人一阵吸气。 “你……”胖子鼻尖一痛,糖霜粘在脸上,随着他开口说话簌簌往下落,模样颇为滑稽。 “听闻令正近来对海棠巷颇感兴趣,大晚上的带着人往那赶。此刻贵府车驾约莫已停在巷口——”她垂眸用素帕擦手,漫不经心地开口,“你说,令正是先撕了那姑娘的面皮,还是先打死肚里的孩子?” 胖子骂骂咧咧的神情一顿,顾不上一片狼藉的前襟,胡乱抓起貂裘连滚带爬冲出门,活像头受到惊吓的野彘。 这一番动静吸引了不少目光,有人认出了女子的身份,小声和同伴交头接耳。 “姑娘受惊了。”那女子倒也不在乎周围异样的眼光,带着歉意朝琵琶女笑了笑,“姑娘先收下这个,下回过来赔姑娘一双新鞋可好?” 此时她一副温温柔柔的斯文模样,和之前又泼酒又扣盘子的蛮横形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