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七四年秋,上午九点,四方岛上,薄薄海雾在太阳的照射下缓缓散去。 四方岛是个镇,面积不小,镇中心靠着西海岸,离着陆地最近,四周零零散散几个村子,组成生产队靠打渔为生。 海岛靠东是大片的驻军营房,训练区、住宿区、食堂、办公楼分门别类,清一色的粉煤灰砖房子,虽不气派,却干净整洁。营房后就是军属院,此刻,几个随军家属聚在一起纳鞋底,这几乎是家家户户的妇女都会的活计,厚厚的棉麻浆成的布,一层层纳在一起,结实也耐穿。 粗长的大洋针捏在手里,靠着食指的顶针用力,扎扎实实,一针又一针。 手上不停,嘴里自然也不会闲着,军属院里三十来户人家,东家长西家短的,几乎没什么秘密,最近大家说得最多的,就是新上岛的小媳妇,带着个娃的田园。 说起田园,稍微知道情况的,都得说她是个好命的,一个农村户口的寡妇,带着个孩子,还是个男娃,就这样的条件,搁在农村,算是底子户,她刚上岛的时候,大家看着她和孩子那模样,就知道连吃个饱饭都是问题,可偏偏她能嫁个海岛军官。 这年头,从挨饿受冻的,变成有钱有票,能吃饱穿暖的人家,任谁说也是改了命。 不少人打眼看着,也能看出来这小媳妇也是这么个意思,打从上岛,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,出门见个人都恨不能低着头,就怕出点差错,从不敢跟别人搭句话,日子过得让人看着都累。 这还是家属院几个热心肠的实在看不下去,拉着她一块纳鞋底,也算是让她适应适应,不过这才纳没几天,人就不出来了,这样一来,大家不自觉又扎堆念叨起来。 “田妹子又没出来纳鞋底?三天了吧。” “可不是,听政委嫂子说是病了,我估摸躺着呢。” “你看,让我说着了,我就说她在这里呆不好,咱们说是个镇子,谁不知道就是个海岛,虽说地方大点,可到底日子苦,你看她瘦的,一阵海风就能吹倒似的,一个人照顾俩孩子,家里家外,洗衣做饭,开荒种地的,哪里能受得了。” “这年头,哪里日子不苦?虽说咱们这里条件苦点,可到底月月有钱有票,吃喝不愁。” “她明白着呢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