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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。

芳草深碧,庭中蔷薇丛芜乱,没开花的意思。

小虬沐了发,发披两肩,黝凉的一疋缎。

又抱了扑岸来,洗浴。

扑岸也懒,任水流过丰美皮毛。

挹水澡之,水沿着腕涓涓流了她一肘。

浴后的小猫,一身菖蒲清香,以素巾裹住揉擦,抱去榻上,拿犀梳来梳。

猫舒惬了,肚皮翻起。

小虬摸摸牠的颈。

用过的沐头汤,浇了蔷薇花丛。

父死之后,居丧的小虬,不出门。

家中多了幼弟,是她父的继子,叫阿驹,她起的名。

阿驹仍在襁褓中,与母仳离,不知生母怎样的伤心。

从此又多一名目,抚养幼弟,小虬更不必嫁人了。

有时,她去看阿驹。

乳母怀中的婴儿正哭,脸上两块肉一挤,一挤。

乳母忙着拍哄,蘸了蜜饴的手指塞入口中,给他含吮,哭声辄止。

婴儿的眼乌亮,有些狡猾。

廊檐下有新燕筑了巢,高高低低啼啭。

也就是这天,杨恂的信到了。

他要回洛阳了。

晚上,小虬搴帐,凭着月色,抱扑岸上床。

箦席擦洗过,有竹香。

她望帐顶承尘,出了神。

小虬想,窦浑,辟光,杨恂,是她收藏的三只俑偶,三种男人,若能将他们抟泥似的抟成一个,多好。

窦浑年少,她说了不见客,他照旧逾墙来,黏人的小犬。

杨恂是她表兄,渊静寡言,与她父年纪相若,因此动人。

辟光呢?

辟光是辟光。

辟光最像她父。

但小虬犹嫌不足。

她的心往里走,搴帷,再搴一重帷,帷帐越多就越贵重,层层叠叠的深处很静,一张阔大的床,一个男人躺着,不动,不言,脆弱又巍峨,尽数都是她的。

她一悚,心头一片冰爽漾开。

熊氏男子总有狂疾,常在二十岁时发作。

辟光是不是快了?她几乎祷祝起来,毫不自知这是何等的邪心,陶陶然闭上眼,如童贞女,甜蜜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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