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6年2月,浔水镇。 青瓦白墙,柳桥乌篷,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跟糖葫芦串似的顺溜一排,随着绵绵细雨扭脖晃腰,率先张罗着年味。 这红灯笼是第一道彩头,第二味则是年糕屋的热蒸汽,浔水镇的孩子们最爱在其中挥舞着“金箍棒”腾云驾雾。 即将升入二年级的姜满就不同了。摸不着捉不住的水蒸气有什么好玩儿的?准小学生就该有小学生的样子,至少得开始摆弄些新的招式了。 于是,她双手交叉背后,做出正经视察的模样窜进年糕小屋,碾米机、炭炉、石臼,还有最重要的糯米,黑的白的都挤在一块。 她挨个瞧过去,边嗅着边满意地点点头,没一会儿就被热气蒸得暖融融,飘飘然中总算发现了目标——刚磨好的糯米粉。 雪白透亮,细密轻盈,看得她手心里像有蚂蚁爬。 阿公阿婆忙得团团转,姜满趁机向木桶里伸出罪恶的小指头,尝到点甜头后,十指展开摊平浸润在糯米粉里,呲着漏风的牙花忍不住傻乐。 乐极生悲,下一秒毫无防备的脑瓜顶上绽开爆栗。姜满下意识“哎呦”一声,手指头还没从木桶里拔出来,先被方迎秋的吐沫星子淹了一回,“小儿发欢必有祸”的囫囵话来回鼓捣着。 “非也,非也。”姜满闭上眼摇头晃脑,老神在在的,也不知道又是跟哪出戏学的,像搓麻将似的在米桶里打出了套降龙十八掌,还真给她纠出毛病当借口,“阿婆碾米不仔细,粉里还混着壳!” 偏得向来肃立的姜瑾行见孙女怎么看怎么宝贝,怎么说都是维护,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:“小机灵鬼。” 一老一小都跟她对着干,方迎秋怒从脚底板起,踩风火轮似的蹭蹭直往上冒火花,抬手赏完姜瑾行爆栗后紧接着就要收拾姜满:“稍息,立正,站好挨揍!” 见势,姜满当即就要开溜,两手猛地一抓成拳,撒丫子往外奔,气势汹汹的方迎秋提着把支棱扫帚就跟着撵。糯米粉跑着漏着,攥也攥不住,姜满索性扬了,半点不见先前的依依不舍,还兴致颇高道:“看我——天女散花!” 明朝落雪,今个儿我先下一场。 姜满仰起头闭着眼,七仙女的剧她没少看,单脚保持平衡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