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宁年间,秋雨瓢泼。 京城近郊,有一茶馆依山而坐。 雨势渐急,青瓦檐下攒了些避雨人,不想一道惊雷忽作,豆大的水点子砸下来,湿了众人的鞋袜,一时抱怨声四起,好生热闹。 屋里正四处煮着热汤,人们躲在氤氲水雾里闲散叙话。唯有角落的卧榻铺了软垫,坐着位“不速之客”,与周遭的烟火气格格不入。 那人半支着身子倚在引枕上,青色的宽袖下露出一小截削瘦的腕骨。面具遮去他大半张脸,阴影下的皮肤透着瓷器褪釉般的苍白,显得十分清寂。 他指尖漫不经心地垂在手炉边缘,目光却远远落在窗外如注的雨里,像是想要透过那片白茫茫的水汽,望见什么遥杳的去处。 新来的小二端着茶盏经过,忍不住偷觑了两眼。这客人瞧着病恹恹的,瞳仁很浅,偏生那面具下的目光极冷,陡然转过来时,竟让他如同被檐外的雨兜头浇下,浑身一凛。 直到邻桌的大嗓门一声吆喝,小二才猛地回神,慌忙低头退开,后背已浸透了。 “你们听说了么?归鹤台要重建了。” 这真真是个多事之秋,哪怕是丁点风吹草动,都能引起一阵轩然大波。诏下刚出半日,消息已如野火燎过京城,烧到这偏僻的山间茶馆里来了。 果不其然,话音未落,邻桌已有人接过了话头。 “莫不是开春塌了的那个?” 问话那大嗓门一听,顿时来了兴致,仰头将半壶茶一饮而尽,抹了把唇边的水渍,便娓娓道来。 原来有一书院旧案,隔世经年后终于就要了了。当年死了不少人,是以陛下隆恩,欲建“归鹤台”告慰此案亡魂。 谁曾想,楼台建成那日,这新起的台子——竟塌了。 当时主办的归鹤台一应事宜的,正是当今圣上第五子,晋王李晤。 大嗓门眼珠转了转,将屋里左右都瞧过一遭,这才压着声音道: “要我说,这事根本怪不得殿下。他在归鹤台下被人劈晕了,动手的好像叫……谢、谢攸?” 角落里那人刚掀开手炉盖子,想往里添些银骨炭。闻言,瘦长的手指一顿,炭钳“叮”地撞在手炉壁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,在潮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