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 “去岁共计支出二十三万,零头呢?应该有的吧?不会这么刚刚好吧?买菜还有零有整呢!都抹掉了?” “有有有,方才问过厨子了,他腌的那两缸萝卜合计……四两八钱,记上记上。” 巴陵夜色已浓,月隐中犹有火光星烛笼于塔楼。 穆玄英此刻却既无心良夜辰星,也毫无困意。他放下捏了一夜的账本,再次深长呼吸:“看看这行,修葺城墙,支出一千三百一十四两五钱,节余两千五百七十四钱。为什么剩下的会比花出去的还多?!” “……大概是写串了。”一旁的弟子已被文卷淹没,只得苦笑,“辛老总管年事已高,各方面恐早已不太好了,偏他自己整日吆喝着自己能行,将这账册看得严实。若非他老人家弄错了蕈菇,吃得大家集体中毒,谁又想得到这层面去。” “一本烂账。”穆玄英闭上眼,只觉得额角青筋直突,“咱们的时间还剩半月,梳理明朗恐怕尚且不能,到时候又如何同盟主上报?” 那弟子勉强起身,文卷哗啦倒成一片:“这事一时片刻却也急不得,您歇息吧,不然我先去沏壶茶来?” 穆玄英道:“好,有劳。” 待那弟子离开屋子,他终于彻底绷不住了般将头埋进乱七八糟的账本中,一边小幅度以头抢册,一边几不可闻地小声痛苦呻吟。 “不然还是让我去领兵奇袭吧……” “管家,我真的需要一个靠谱的管家……帐房先生也行啊。” 管家和情缘一样,自然都不会是从天而降的。 这世上会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向来只有麻烦,且越棘手越莫名其妙的来得越快。 想不过数月前,他尚在江湖遍迹,以穹为盖地为庐,天南海北间弹剑相和,正是长风烈马年意。怎么就一夕苍老十年,换了这沧桑落拓面? 偏不该过孤山涉夜雨,来这逐鹿坪走一遭。 那日他牵马寻宿逐鹿坪,却见百来兵丁守将尽皆如走尸般异常,饶是见多了大场面,也冷不防被吓得够呛。 万幸只是年事已高的老总管误认蕈菇造成的虚惊一场,并非什么细作为乱,毒素轻微易解,也未造成什么伤亡。 老总管戎马半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