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药县孙主簿家的女儿桂娘的日子过得不大舒心。 家中奶娘赵二的病愈发严重,短短两个月,就从胸口疼痛发展到行走艰难,如今连走下床榻在院子里转上两圈都费劲。 照理说,人生病了就得看病,孙家似乎该为赵二请一位医师来瞧瞧病,至少也该抓一副药治一治。但看病是极其费时费力费财的事,寻常人家生一场大病便要家财散尽,更何况是为一介仆从,孙主簿是断断不会应允的。 对于三岁亡母的桂娘来说,相伴十二年的奶娘是无法轻易抛弃的,对着父亲兄长百般恳求,即便如此,也没能说服家中大人出面请医问药。而在外人看来,赵二生了重病,主家没有抛弃老仆,且容许赵二于家中养病已经是极大的恩德了。孙主簿甚至隐晦地提醒年纪渐长的女儿,应该把心思放到穿衣打扮、料理家事上。 家中最小的女儿都到了可以定亲的年纪,何必再为奶娘花那么多的心思? 桂娘面对父亲一向是乖顺的,她早已习惯父亲的虚伪,同样的,她也知晓父亲对名声的在意:“阿耶,赵妈妈在我们家这么多年,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这样活熬着等死,稍稍买些药材减轻苦痛,也算是了了主仆恩情。再者,赵妈妈病了,家中里里外外的事情也该另外找人分担。” 别的也就罢了,家中厨房素来是赵二打理,也不能叫十二岁的女儿整日蹲守家中开火做饭。便是桂娘做得,她做出的吃食,嘴刁的孙主簿还真咽不下去。 为了嘉奖女儿的细心懂事,也为自己日后的生活考虑,孙主簿松松手指,多露出些铜钱给桂娘支使:“算算时日,新任县令也该走马上任了,为父手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财,这五百钱你拿去,雇个人帮厨,剩下的添身新衣裳。” 药县是中州的下县,孙主簿作为药县的主簿,从九品上,月俸、食料、杂用等等拢在一处大约两千钱。这五百钱与孙主簿寻常给桂娘的零钱比较起来,实属大方,但用在治病上却是远远不足够的。 桂娘这头接过银钱匣子,转脸便撺掇二兄去父亲屋里跪求。孙二郎的性子颇为无赖,往父亲面前撒泼打滚,挨了镇纸砸,给桂娘送了两百钱。 孙二郎笑嘻嘻的、眼珠子不住往妹妹的钱匣子里偷瞄:“三娘攒这些银钱做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