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初第一次认真考虑「去做一份不太体面的工作」,是在她银行卡余额变成8块4的时候。 天色阴沉,云层无限贴近地面,快要下暴雨了。 阮初窝在出租屋那张掉漆的木桌前,盯着手机上银行app的红字发呆。桌上的泡面被水浸得太久,弯曲的面条已经泡发成一滩烂泥,汤也早就凉了。 屋内只剩下一点风吹塑料窗帘的沙沙声,像嘲笑她安静又无声的失败。 手机弹出消息,是房东催交房租的短信,接着又响起了网贷公司的催收电话: “阮小姐,欠款已经延缴一个月了,再不还钱我们可要上门追了。区区二十万你不会要拖一辈子吧?” 阮初没吭声,摁掉了电话。 她低头吃了两口泡面,像在咽纸。但最终还是咬牙全部吞下,这可是她最后一点屯粮了。 屋外楼道传来一阵嘈杂,婴儿大哭的声音吵得阮初头痛。 “啪”逼仄的房间里唯一亮着的暗黄色台灯,也突然灭了。 阮初看了眼手机上刚发来的的电费清零通知,摇了摇头,在一片昏暗中闭上了眼睛。 她今年才二十三岁,本科读的是新闻系,曾是a大公认的才女,校刊主编、连续三年一等奖学金得主。去年年底已经拿到保研名额,还被导师举荐去省台实习。 阮初擅长写稿、做调研、拍纪录片,性格冷静,做事严谨,被所有老师看好。 她的人生原本应该走的,是一条笔直的光明坦途。 可惜,人生只要偏一步,就可能是万丈深渊。 变故发生在今年年初。 她接了一个原本不该接的电话,来自她爸。 那时她和家里已经断联三年。高考后,她不顾父母反对考到了离家千里的城市,靠奖学金、打工和比赛奖金一路读下来,硬是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。 爸妈对她的离家出走一直耿耿于怀,关系彻底闹僵。 阮初以为这辈子彼此都不会再联系。 可电话那头,她年近六十的爸爸哭着说:“你妈病了,刚查出来,是肺癌晚期,医院催我们现在赶紧交手术费。” 挂了电话后阮初愣了两分钟,而后便咬牙借了所有能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