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水的味道,像冰冷的针,一根根扎进陈暮的鼻腔。他仰躺在病床上,目光空洞地钉在天花板第三十七块霉斑上。那团灰绿色的污渍,扭曲蔓延,三个月来,每一天都像一张无声嘲笑的鬼脸,盯着他一步步滑向深渊。窗外,铅灰色的云层低得压人,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。 病房门被推开,摩擦声刺耳。主治医师王主任走了进来,白大褂的下摆沾着几点暗红的污渍,不知是谁的血。他手里捏着一份报告,纸张的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捻得卷曲。他的脸色比陈暮这个病人还要难看几分。 “陈先生…”王主任的声音干涩,喉结滚动了一下,才艰难地挤出后面的话,“结果…出来了。骨癌晚期,全身…多发性转移。”他几乎是硬塞般地把报告递到陈暮眼前,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保守估计…最多…三个月。” 病房里死寂一片,只有老旧空调发出嗡鸣,像垂死者的喘息。陈暮异常平静地接过那份薄薄的纸。纸张在他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指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。窗外,酝酿己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,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玻璃上,炸开成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惨白烟花,映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。 “谢谢。”陈暮开口,声音平稳得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。没有歇斯底里,没有痛哭流涕,只有一种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麻木。 王主任的目光扫过床头柜,那里放着一个廉价的塑料相框。照片里,穿着同样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少女依偎在陈暮身边,眉眼与他有七分相似,只是脸色更加苍白,笑容带着强撑的虚弱。那是他的妹妹,陈曦。 “您妹妹的骨髓配型…”王主任犹豫着开口,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。 “匹配度0.0001%,我知道。”陈暮打断他,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,目光却从报告上移开,落在相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上——一个巴掌大小、布满铜绿的古老罗盘。盘体厚重,边缘是磨损的十二瓣莲花浮雕,中心的天池指针早己锈死。那是他父亲,一位痴迷于神秘古物的考古学家,在三个月前一次“意外”失踪后,寄回的最后一件东西。 **就在陈暮的目光触及罗盘的瞬间,病房门再次被猛地推开!一个穿着黑色隔离衣、戴着口罩和护目镜、身形陌生的医生大步走了进来,身后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