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州夏季闷热多雨,自今早起便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,隔着一层朦胧的雨帘,巷子里一切都泛着被洗刷后的新绿。 雨珠打在脸上凉丝丝一片,崔蘅自醒来后,第一次有了自己还活着的实感。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了近三十载,一遭身死,竟变成了个娇娇嫩嫩的小娘子。 崔蘅揉着自己的肉脸叹气。 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到这个小娘子的身体里来。 雨势见小,乌云依旧沉甸甸地坠在天空上,她百无聊赖地等着挑货郎,却听见不知从哪传来一阵女人尖利的咒骂声。 “不要脸的丧门星!胆子愈发大了!竟敢偷东西,还叫人家找上门来!” “早知当初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溺死!也省得丢人现眼!” 巷子里民户众多,小孩子自然也多,院子和院子挨着,任何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,像这般孩子闯祸而受训斥或挨打的声音并不稀奇。 天气闷热潮湿,如蒸笼一般。女人聒噪的嗓音让人心烦意乱,一直等不到挑货郎,崔蘅又怕热,站了一会儿便耐不住性子再候着,转身回到院子。 刚绕过青石屏风,就见丽娘正急匆匆往厨房去。 丽娘正是崔蘅的阿娘,独自经营这家小酒馆,小娘子的阿爹是宏德书院的先生,每日清晨出门,深夜才回来。 “阿娘,今日一直不见挑货郎,您的玉霜膏还够用些日子吗?” 因着要常泡在水里淘粮食洗碗,丽娘的手稍不留神便会干裂蜕皮,玉霜膏可保湿润肤,是他们家要常备着的。 阿爹每隔几天便要叮嘱她,阿娘的玉霜膏及时买,莫要忘了。 丽娘看见崔蘅,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开:“阿蘅来得巧,玉霜膏不急,阿娘想请你帮个忙。” 她领着疑惑的崔蘅进了厨房,从蒸腾着雾气的蒸笼里拿出两块热乎乎白胖胖的蒸糕放进碟子里,垫着手帕端给崔蘅,轻声道:“谢哥哥正在咱们家门口躲雨,你拿着这个,和他一起吃好不好?” 这巷子里姓谢的一时间全出现在脑海中,可崔蘅前些日子发了场高热,大病初愈,迷迷糊糊的根本想不起来躲雨的是哪个谢哥哥。 她接过碟子,面不改色地应下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