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周,泰和县。 时值寒冬腊月,北风萧瑟,陈府下房皆被皑皑白雪覆盖,院内老树枯枝,叶落殆尽,偶有寒雀栖落,亦被冻得簌簌坠下。 胡姣在东屋的土炕上醒来,只觉得全身骨头像散架了一样,额角疼得要命,耳朵里嗡嗡响。她迷迷糊糊地恢复意识,脑子一片混沌,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也不知道现在是哪年哪月。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劣质药膏混合着血腥气的苦涩味道,熏得她脑仁一阵阵发晕。 半梦半醒之间,她好像听到耳边有断断续续的呼唤声,一声声“心肝儿”、“宝贝”,带着哭腔,硬是钻进了她混乱的意识里。 那声音听着很熟悉,她勉强集中起一丝残存的力气,含含糊糊地挤出两个字:“没事……” 嗓子又干又哑,简直像要冒烟。接着她又喃喃道:“水……” 过了一会儿,似乎有杯子送到了嘴边,她像干渴的土地遇到雨水,急忙喝了几口,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感才稍微缓解了一点。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,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。猛地睁大眼睛四下张望,整个人顿时像被冻住了一样,僵在原地,动弹不得! 这地方根本不是她前世的卧室,也不像是医院的病房。只见这屋子倒是挺宽敞,四面墙壁刷了白灰,但时间长了,已经泛出一种陈旧的米黄色。墙角并排放着两个桐油刷面的柜子和几只看起来沉甸甸的大箱子。房间里空荡荡的,一个人也没有,这让她心里更加惶恐不安。 突然,门“吱呀”一声轻启,打帘子走进一个妇人,瞧着不过三十二三年纪。身上一件半旧的酱色棉袄,外罩青灰色滚边坎肩儿,下系一条土黄的绫子棉裙。乌油油的头发挽作寻常圆髻,斜斜插着一根木簪。 她面色微黄,眼带倦容,手里捧着个粗陶大碗,里面热气氤氲。步履匆匆,径自走到炕沿前。 妇人先是一愣,随即面上倦色一扫而空,涌上又惊又喜之色,脱口唤道:“椒姐儿,我的心肝肉!你……你可算醒了!”忙不迭将药碗搁在炕边小几上,扭身便朝门外扬声唤道:“豆哥儿,快来!你姐姐醒了!” 话音未落,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子便如炮仗般蹿了进来。正是那唤作豆哥儿的。 胡姣强忍心头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,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