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元殿上,帝王升座,百官执笏而立。 惟一人跪伏在地。 殿阶冰冷,灯烛肃穆,龙涎香缓缓升腾。 千问雪静静跪在丹陛前,听着大理寺卿当堂宣读她的罪状。 结党营私,私募部曲,犯上作乱…… 一盆盆脏水迎头泼下,罪名罗织成网,桩桩件件,都是死罪中的死罪。 在她头顶是高踞于九层丹陛之上的龙椅,兴化帝千岚靠坐其上,他的半张脸隐在十二旒白玉珠串的阴影里,似一尊没有温度的神祇。 跪得久了,脊背酸痛,双腿像是失去了知觉,但她仍一动不动。 千问雪面不改色地听着那些精心编织、环环相扣的“罪证”,脑中闪过千头万绪。 她知道皇帝此局意在废她储位,好改立二皇子为太子。 当太子这些年,她在朝中名望颇高,行事又挑不出错处。 所以,为了折她羽翼,断她后路,废她青云途,她的这位“父皇”大费周章地做足了戏,当着百官面,以莫须有罪行构陷于她,还要来一场明知故问的对质。 字字诛心的罪名落下,千问雪只觉得荒唐又可笑。 或许早在六年前,当她认贼作父一般地听信了兴化帝的鬼话,甘愿成为其用来稳定朝局的一枚棋子时,如今的结局便已注定了。 六年前,兴化帝的长子千君齐离奇死亡,适逢敦王作乱,外夷侵扰,朝局动荡,唯有尽快立储方能平息。 可兴化帝膝下子嗣凋零,无奈之下,他封锁了千君齐死讯,密召楚王世子千问雪入宫,顶替了千君齐。 兴化帝不知千问雪是女儿身,世人也不知“千君齐”是千问雪。 这一招偷天换日,六年来不曾有过差池。 如今逢场作戏演到头,绕不开兔死狗烹、过河拆桥的结局。 她一生清正,换来满身污名。 千问雪回神的片刻功夫,大理寺卿终于念完了最后一条罪状。他合上奏疏,后退一步,躬身肃立。 百官屏息敛声,殿内落针可闻。 无数道目光,或探究,或怜悯,或幸灾乐祸,皆无声地聚焦在丹陛之下那个跪得笔直的身影上。 皇帝晦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