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课铃又响了。 玻璃窗外有阳光落进来,落在君鸣的课桌上,洒下一块摇晃的光斑,像一捧泉水里洒了碎金,带着夏日的热烈和恬静,但这光每次都总差一点,差那么几厘米,就能照到坐在桌后的人身上。 桌后的君鸣被窗帘投下的阴影挡住了,他低垂着头,刘海挡住住他的视线。 于是他能够专注地盯着桌上的刻字,然后平静的用笔袋遮住。 但过了一会儿,他又把笔袋挪开,受虐般得继续看那字。 刻得很深,像是要刻在他的身上,刻进他的骨头里,把他刻个血肉模糊。 ——狗杂种。 君鸣听见了鸟鸣声,他转头一看,有只麻雀落在了窗前,灰扑扑的,既不漂亮也不凶猛,平凡又弱小,但它偏偏生了一双翅膀,它什么都没有,却起码有一片蓝天。 “傻逼,想什么呢?去,下楼给我买袋豆干回来,还要两瓶可乐。” 麻雀飞走了。 君鸣推开桌子站起来,一瘸一拐地向外走。 坐在前排的人就得意洋洋地抬高了头,大着嗓门高声说:“看看!这就是调教好了!” “以前还敢瞪我。”那人嗤笑,“记打不记吃!犯贱!” 身边的人笑着说:“那叫吃?你那一口痰,谁吃得下去?” “你懂个屁!那叫佐料,我可怜他只打饭,给他弄点配菜。” 腿还有点疼,君鸣面无表情地往外走,刘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,也遮住了一只眼睛,他没吃那碗饭,宁肯饿肚子,但饿肚子在那些人眼里不算惩罚,于是放学后就被带去了学校旁边的废弃工厂。 他告过老师,老师很想帮他,叫来了那几个人的家长。 那几个狗东西竟然也是爹生娘养的。 他站在办公室里,明明他是苦主,却要被那群漂亮光鲜的大人们来回打量,他们的目光尖锐又嫌弃,看他的头发,看他破了洞的上衣,看他开胶的鞋。 “郑老师,你说我家赵晖欺负他?讲点证据好不好?” “有视频吗?有人证吗?你听他说了就叫我们来?” “真有证据,有那么严重,干嘛还叫我们来?打官司不就好啦?”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