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午后,哪怕是京城的街道也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,道旁卖甜水的小贩都懒得吆喝,阳光从头顶大树上照射下来,光影斑驳,显得温暖而慵懒。 东平侯府的马车自道上走过,前后护卫、车夫、丫鬟婆子数十人,车声辚辚,让道旁的商家懒散地投来一眼,心想大概是侯府哪位命好的夫人或小姐出行。 一阵风吹来,撩起车帘,苏见微缓缓转头,看向道旁那棵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大槐树,再低下头,看向手中的纸鸢。 那是一只凤凰纸鸢,用彩纸糊的,竹篾削得整整齐齐,翅膀绚烂,拖着长长的尾巴,无论在什么时候飞上天空,一定是那片空地上最好看的纸鸢。 这便是外公的手艺,也是他对外孙女的宠溺,从小到大,没人的纸鸢能比得上她,什么燕子,蝴蝶,金鱼,花草,外公都给她做过,飞得也最高最稳,等到别人都跟着学时,她又拿了新的纸鸢。 今日七夕,去相国寺礼佛,遇到了来京述职的孟思远,没想到他竟也在相国寺,更没想到他从睦州给她捎了东西,是一只纸鸢,还有一罐林记豆腐乳。 她以为纸鸢是给女儿的,孟思远说不是,老师亲口说了,给她的;至于豆腐乳,是他赴京时偶然路过,顺手买了一罐,就一并给她捎来了。 她如何能信呢? 他并不礼佛,也早已游览过相国寺,怎么会那么巧就在那里;这么大的纸鸢,千里迢迢带过来得专门用大箱子装着才不扯烂;而这林记豆腐乳,陶瓷罐子装着,得用东西包裹严实才不碎,样样都是难带的东西。 可是,自从来京城她就没放过纸鸢了,她要端庄贤惠,不能再像个野丫头;她也没再吃过豆腐乳了,因为京城不喜欢吃这东西,陆家更不喜欢,婆婆和丈夫都觉得那些腌菜酱菜太难闻。 只有孟思远,只有外公外婆,才记得她曾经的样子,孟思远还给她带来外公的话,问她琴练得怎么样了,婚后可有继续用功读书练字,叫她别荒废了。 可是,她已经好久不曾捧过书本了,从睦州带来的琴早已放在库房烂掉了琴弦。 从相国寺到侯府,漫长的路,马车走得缓慢,她也不曾催促,就坐在车内,拿着纸鸢,想起许多年前的睦州,多年再未见的外公外婆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