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餐馆早已经不用荧光灯了。 这家苍蝇馆子的荧光灯管仿佛濒临淘汰的边缘,表面覆盖着经年累月的油污,滋滋作响的同时还伴随着镇流器的嗡鸣声,将油亮乌黑的桌面映照出一种廉价的白光。 墙角的吊扇叶片积着灰,转起来带起股混杂着韭菜盒子与劣质消毒水的味道,慢悠悠扫过沈夙蜷缩的角落。 此刻,沈夙手肘撑在桌沿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瓷碗边缘那道月牙形豁口,碗底沉着几粒没捞净的牛肉渣,红油在残汤里凝成半透明的膜。 他最近每天起得太早,主要是老板接了一个大单子,需要给整座办公楼做内部装修,工期很紧,老板将手里的几十个工人分成十组,再外聘一些临时工,沈夙跟着其中一组主要负责办公楼五层到七层的墙面翻新、吊顶安装以及部分区域的地砖铺设。 工作任务艰巨。 而此刻,沈夙低垂着眼帘,吃饱之后人会有点困困的感觉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,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,根根分明得能数清末梢的弧度,鼻梁高挺的山根处有颗极小的痣,宛若雕塑时不慎溅上的墨点,鼻尖却带着点被红汤辣油刺激出的淡粉,唇线清晰而唇肉饱满。 邻桌的打工妹第三次转头时,目光在他精致的容颜和洗得发白的工作服间处打了个转。 “小帅哥再来个馒头?刚出锅的,热乎着呢!”老板娘端着油腻的不锈钢托盘经过,塑胶拖鞋在地板上蹭出“吱呀”声,从她围裙上的油渍能看出昨天刚做过红烧肉,嗓门洪亮得震得窗玻璃颤了颤。 沈夙回魂似地抬了头,窗外的太阳正卡在对面居民楼的烟囱之间,灿烂的光斜斜切进来,给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镀上层暖金。 睫毛忽闪的瞬间,能看清楚他瞳孔是浅褐色的,像掺了糖渣的琥珀。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,右嘴角先微微扬起,带出个腼腆的笑意,左边脸颊随即浮现出个浅浅的梨涡——那笑容竟让满屋子盘旋的油烟味都像是被滤去了几分呛人气息。 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声音清润得像山涧漫过鹅卵石,尾音带着点没睡醒似的微哑,和他浑身的疲惫倒是相得益彰。 邻桌的人拿起电视遥控器突然调大了音量,财经频道的女主持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