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和十九年,正月。 宫变刚了结,寒风中隐隐有未尽血腥气。先帝驾崩不过半月,五皇子一党被尽数诛杀,不留活口。 新帝年幼,却有如此雷霆手段。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,下令者另有其人。 紫绶金章,许庸平。 陵琅许氏出宰相,这一辈最出名的不是族中嫡系,而是一名庶子。十年宦海沉浮,深得少年天子宠信。 许家嫡次子许僖山深陷造反风波,暂压大狱中,等候发落。 今日代传圣旨的官员便来了,斩立绝。 “三弟。” 青年止住脚步,手中十六骨竹制油伞偏移。 “从前你对我说世事无求,想入宝华寺做一名普通僧人,我知你心性淡泊无意仕途,这才疏忽大意。” 风大天昏,许僖山看不清许庸平的表情,道:“可你竟有如此野心。” “陵琅许氏百年门阀,历来子弟无不将家族鼎盛作为一生所求。我汲汲苦营多年,既为宰相之位,也为王与马共天下!我曾以为你与我目标一致,但你不是。你竟将刀剑对准自己背后大山,自断后路!” “新帝稚嫩,你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又掌摄政大权,难道是想——取而代之?” 寂静。 他如此激动,迈进雪中青年却始终没有回头,衬得他如跳梁小丑。刀架颈项,许僖山直立上半身,忍下喉头血腥气,既为陵琅许氏未来,也为自己。 “别忘了你姓什么许庸平!你以为你会善终吗!古往今来哪一任帝王即位不是飞鸟尽良弓藏,狡兔死走狗烹,敌国破——” “噗哧。” 许僖山应声而倒,死不瞑目。 许庸平仰头去看半空中飘雪,闭眼,在心中静静道:“敌国破,谋臣亡。” 他不过而立之年,鬓角竟也有白发了。 蜀云踌躇道:“阁老,还进宫吗?” 许庸平缓缓摇头:“去宝华寺。” - 一辆沉木马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。 “阁老。” 门客孟庚说:“肃王回京奔丧,现已到城外南郊驿站,另有一件古怪之处阁老怕要早做打算。他的车队后跟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