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启六年 梁国 枝上麻雀受不住夏日当午的蒸腾,伶俐地跳到了阴凉处张着嘴散热,不时煽几下翅膀。 忠义侯府的内院墙外,一中年男子骂骂咧咧:“你这小厮好生厉害!我不就问问你家小侯爷死没死,何至于跟我拼命?!” 那小厮年岁不大,手里握了根棍子作势要打,怒喝:“滚!没人道的畜牲!滚!我家公子绝不给你们配阴婚,他会长命百岁!” 二人声音高亢不休,屋内元青争惊醒,此刻正俯趴在床,整个后背血肉模糊,水泡混着黄脓,是被石灰水烧灼而成。 门窗紧闭,室内陈设恍然入目,床头矮桌上还放着一碗凉透了的独参汤,她劫后余生,恨泪夺眶而出。 还好……还好……我还以为……我要死了…… 元青争是忠义侯遗腹子,今岁十四,降生后为承家中爵位,好好的女孩儿就扮男孩儿。 其里自然也有侯夫人的私心,她认为忠义侯死得蹊跷,想推元青争长大入仕探查真相,不过现今早已释然。 而元青争在外过活到十岁,回京后被选入太子侍读的队伍,于东宫屡遭私塾暴力,几年间不知躲过多少暗箭,可这回,那些人太多了,她没能逃脱。 外头还在吵,她面色苍白,竖耳听着,只起身一个动作,额间便布满虚汗,将那碗独参汤尽数饮下,整个人滞涩半晌,才生了些气力。 屋外那些话越听越惊心,什么“还账”、“赔礼”之言,元青争不消细想,便能猜到前厅光景如何,而此刻,她娘亲定然在那里。 凭什么?!为什么?!我们母子两个总要遭欺?! 撑着身子下床,她细致地为自己穿好束胸,又将裹伤布潦草一缠,套上中衣与外裳。 提剑,咬牙出门。 “坏了坏了……真没死啊,这下坏了!”那言求阴婚之人瞧见元青争出现,瞪着眼珠子悻悻而走。 小厮瞧见她,棍子倏尔脱手,迎上来哭道:“公子!你可算醒了,你吓死我了。” 元青争拄着他往前厅走:“落籽,前厅除了赔礼、要账的,还有吗?我母亲如何?” 落籽小心相扶,发觉她虚弱得在发抖,劝道:“公子回去歇着吧,那边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