岭南的秋不似北方干爽高远,木棉飞絮黏着湿气贴在窗上烫金大红色的双喜字上,叶缘泛黄的芭蕉叶蔫蔫垂在宜秋宫朱墙下。 着绛红深衣的婢女一人捧金盘匏杯,一人执银壶斟酒,还有四名婢女立在殿门两侧,手持雀翎扇风驱虫。 吉时未到,她们便侯在门外等着。 天地像是蒸笼似的,不多时几人已是汗湿襟背,持雀翎的婢子往殿内探了一眼,小声嘀咕道:“都过了重阳,怎么还这样闷人?里头那位真是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,明明出身不高,却能叫太子殿下亲自弹奏凤求凰求娶进门,当是珍重极了。” 另一个婢女道:“出身不高又如何?听说太子妃生得貌若天仙,求娶的人踏破了门槛,去年橙将军在洗尘宴上屈膝为她整理裙摆,再说那一字千金的诗圣专为她写了一首情诗,最后求爱不成竟是跳江而亡!这般情意,真真羡煞旁人!” 两人眼中写满羡慕,倒是捧金盘的婢女哼了一声:“你们懂什么?自古太子妃大婚都是在东宫丽正殿,但那丽正殿早就住进了一位贵人,太子妃便只能退而求其次,住进这良娣所居的宜秋宫。” “再说今日宜秋宫还迎进了另一位主子,那可是右丞相的嫡亲孙女!本是内定的太子妃,身份很是尊贵,却被陛下赐给了太子做良娣,往后东宫要热闹了……” 提起那位肆意妄为的皇帝陛下,婢女浑身一抖,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,不由打了个寒颤,忽然噤了声。 戌时三刻,太子赵晛准时迈进婚房中,身后跟着三位女官和一排婢女。 他目光停在榻边的新娘子身上,谢昭昭已卸去了礼服,鬓上坠着累丝十二串衔珠金凤钗冠,团扇纱縠遮住半张冷玉似的脸,烛影将额间花钿流上簌簌碎金。 她大抵有些走神,听见声响才慢悠悠抬起眼。 赵晛望着她的眼眸中含笑,嗓声温和:“阿昭,让你等久了。” 谢昭昭望着那张脸,越看越是好笑。 少女怀春的懵懂之期,总有些慕强之心。赵晛作为越国储君,又是天子唯一的子嗣,能文善武,温润有礼,还长了一张清隽舒朗的面庞,如雪里梅枝,透着铮铮风骨。 而她自小病魔不断,性格孤僻冷淡不讨喜,除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