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01】 “那我要一只小狗可以吗?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温禾十一岁。 此时,她哥贺时一正跟她聊起“自由的亲缘关系”这件事儿。 今天自由和亲情的讨论始于贺时一的一句:“当初咱妈生你的时候,特意回了芜城。” 哪个小学生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前的事儿不感兴趣呢?温禾就因为这句话,掉进了贺时一的坑里。 “那时我从机舱玻璃看下面的雪山,咱妈就坐在我旁边,挺着大肚子。一个气流颠簸,她就开始哀嚎,我差点儿以为你要早产。”贺时一这样说着,一路生硬地把话题引向自由。 比如,他们的妈妈贺穗女士就自由了一生。 她抛下他们在国外定居的外婆独自回国上高中,够自由吧。一声不吭就在中大那种卷生卷死的地方签下本硕博连读的卖身契,够自由吧。毅然决然入了青藏科考队,在那片雪原上呆了许多年,够自由吧。 “可就是因为爸妈自由,我们才很少见到他们吧。”温禾说。 他们兄妹俩和外婆生活了十几年,直到最近贺时一打算回国上大学,温禾才跟着回来。 这么多年来,她们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几个月而已。 贺时一卡了两秒,喝了口水,淡定地说:“妹崽,其实我觉得大多数的亲密关系都是不正常的。因为人们总是在强调付出和回报,没有做到从‘自我出发’,关心自己内心真正的感受。” 贺时一对着自家妹妹那双睫毛长又密的漂亮眼睛,一本正经地忽悠。 是的,忽悠。 他目光扫过温禾桌面上摆着的五年级下册的语文试卷,上面的阅读文段恰巧讲的是一个母亲多年只吃鱼头,把鲜美的鱼肉让给孩子的故事。孩子多年后得知真相,感动得泣不成声。 “我觉得这样的关系好畸形。”贺时一修长的手指点在那段文字上,像在用指尖审判那些印刷字。 “鸡形?”温禾不解。 贺时一解释:“母亲带着‘献祭’自己的自我感动来绑架孩子,孩子必须为此感恩戴德,为她的隐忍负责,无形中就欠了母亲一笔债。 “债务势必是要偿还的,两人都容易心生怨怼。”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