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将破晓,鸡鸣三遍,门栓落下,丛三老爷家的两扇大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,门轴缓慢转动,伴随着低沉、老旧地嘎吱。 丛三老爷走出大门坤了两个懒腰,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,转动脖子抬头望天。 天蒙蒙亮似笼罩着层迷雾,夜幕下还挂着几颗明亮的星子,四周黑梭梭地看不清,依稀能听到左右邻居窸窸窣窣的说话声,孩童稚嫩的微弱哭啼,妇人软语安慰,男人趿拉着布鞋下床端盆。 丛三老爷深吸了口气,清冷湿润的水汽流进肺腑,神思清明了几分,转身走回堂屋向后院去。 堂屋西间还是漆黑一片,杏娘枕着丈夫曲起的手臂,侧着身子趴在男人的胸口,眼睛闭着嘟囔:“该起了!” 丛孝懒洋洋的含糊了声,依旧仰面躺着不动弹,“侄儿家的洗三礼可备好了?” “早备下了,”杏娘翻了个身,拉了棉被盖到胸口,“融了旧年的一个镯子打了把银锁,添上半吊钱,另有三套小儿衣裳,一双虎头鞋。” 停顿了半晌,丛孝迟疑着问道:“往常到也罢了,现下是不是简薄了?” 杏娘听懂了丈夫的意思,寻常时节乡下人家送礼也就几把鸡蛋,一包红糖亦或半蓝鲜果,都是些家常东西,至亲不过多几件衣裳,送银家伙什已是极厚地礼了。 奈何这次情况着实有些不同,娘家侄儿李苏木打小儿送去医管学医,去岁末通过了官府举办的医学考核取得挂牌行医的资格,年后成了葫芦镇上有名的保安堂坐堂大夫。年方十九才得了这么个哥儿,跟他一般年纪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。 庄户人家难得出一个吃公家饭的,即便不是自家医馆,也是极为难得。若在一般人家,不说大肆庆祝,张锣打鼓一番,也要清屋扫瓦,喜迎宾客。李老爷子却不是一般人,惯常的不爱张扬,令孙子无事人一样往来于村镇。 只借着这次重孙子洗三,遍邀亲朋好友吃一席好酒,贺一贺两桩喜事。 “才分了家,又出了那么个事,手头哪还有盈余。”杏娘烦恼地叹息,“到哪个山头唱哪支歌,咱家的情势爹娘自是知晓的,何必打肿脸充胖子。” 丛孝翻转身子,一手支着脑袋,一手抚摸媳妇的鬓发,安慰道:“别怕,有我在自会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