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马十四年,春。 “不妙!大事不妙!” “听说崔俨领兵,已克定陶,正向昌邑行军!” 三月,杨柳风南至,正是江左梅桃二色争艳之时,往昔自上巳节始,陈蝉必约上顾芝棠一道,祓禊踏春,娱怀骋情,打扬州一路乘舟南下往三吴,玩他个月余,尽兴方回。 但今年不知为何,顾芝棠临行失约。 独行无趣,过了白鹭洲,他便改道西去巢湖,回颍川老宅见见老祖母,不想一进门,便听见府上的僮客正吱哇乱喊。 “何事吵嚷?” 陈蝉把小童叫住。 正待细细询问,那小童吞咽唾沫,畏葸地瞧着他身后。 陈蝉回身,就见重檐下立着一位玉人,身着黄碧色缠花绫织交窬裙,额黄红唇,作妇人打扮,正捏着一封信,朝那童子摇头:“仔细被老夫人听了去!” 小童噤声,溜出门。 陈蝉便上前与她见礼。 “嫂嫂。” “你来得正好,我有事与你说道。”仇道微朝左右瞥了两眼,走到竹林间,将信封拆开:“二月后便没再收到你大哥的家书,三月底堪堪迟来,竟一个字无交托。” 信封里悠悠飘出一朵芍药,花瓣尾部已微微枯卷。 “将离!将离!我只怕这花寓意不好,兖州的战事恐怕……”仇道微愁容难展,“上元后,老夫人病情反复,我还得留在此地与她施针,阿蝉,嫂嫂有一事相请。” 陈蝉长叹:“嫂嫂不开这个口,我也是要走这一趟的,何况,此事本就是因我而起,若不是我,大哥也不会左迁兖州。” 此事当是孩子没娘,说来话长。 眼下乃陈蝉穿越到南楚的第一十九年,用穿越似乎不甚妥帖,因为他生于此,长于此,只是带着不属于此间的记忆。 当今天下,中原大地以楚、燕二国分南北,黄河为界。 他这一胎投的是南楚四大世家之一的颍川陈氏,家拥部曲,僮仆佃客千万,邵陵、临颍、曲阳百顷湖山,良田无数。上辈子他因为工作能力出众,累死累活加班最后过劳死,这辈子生于四世三公之家,躺平完事。 奈何前些年,燕国内乱,北人劳役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