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更的梆子敲到四更响,皇城东角的一间院落里屋中的灯烛一盏盏明亮起来。 院中陆夫人栽种的海棠花枝叶上的露珠,叮叮咚咚滴了一整晚。 陆夫人捧着一盏油灯,微黄的火光映着她脸上喜气的笑容,脚步踩在廊间木板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。 陆蓬舟从屋门中出来,那一身青色侍卫圆领袍极合他的身形,腰间束着的革带勒出上身修长的线条,高束起的发尾利落垂在肩头难掩一身的少年气。 “舟儿出来的正好。”陆夫人笑着朝陆蓬舟招手道,“娘刚烧好的馅饼还散着热气,咱们院子离皇城远,舟儿今头一日去御前当值不可迟了,带着这饼在路上吃。” 陆夫人年轻时便是名动京中的美人,性情温婉,满腹才情,京中一众贵公子登门求娉只是都入不得她的眼,独对当时出身寒门的新科探花陆湛铭生了青眼。 陆湛铭因谏言被贬江洲做了个七品监事,而后天下大乱,陆湛铭弃暗投明转至谢家门下,因前朝之臣的缘故并未受何重用,辗转征战多年,立了新朝也只是个六品小官。 攒了多年的俸禄堪堪够安置这临近京郊的院子,但夫妻二人情深恩爱,膝下又有蓬舟这一子,虽富贵不及,如今却也是阖家美满。 几年前宫中擢选御前侍卫,各京官府上合龄的子弟皆可前往参选,陆蓬舟那时才是十五的年纪,虽凑巧刚过擢选的年龄,但终究是武艺不及那些武将之子,被对手一翻身踢倒在沙地上。 许是菩萨眷顾,当时还是太子殿下的当朝新帝,坐在高台上边慵散的擦着一把剑刃,边抬了抬眸瞥了陆蓬舟一眼,随口赐了恩典留用。 御前侍卫是天子近臣,可不是陆家这种小门小户攀的上的。 太子殿下这一句话,于陆家而言是几世都求不来的天恩。 陆蓬舟的天资不高,足足在侍卫营中磨砺了四年,才在昨日被侍卫府的徐大人允准到陛下跟前当值。 当今这位新帝可谓是真正的天命贵子。 前朝君主昏聩,苛政重赋,引得民怨沸腾纷纷揭竿而起,天下大乱群雄逐鹿。谢家本在前朝便是名门望族,谢家的家主也顺势起义,十多年披肝沥胆,浴血征战数年平定天下,登基建朝称帝。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