蝉鸣声嘶力竭地刺破闷热的空气,陈秀红躺在土炕上,汗水浸透了身下已经发黄的粗布。她的腹部高高隆起,像一座小山压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。又是一阵剧痛袭来,她咬住嘴唇,硬生生把呻吟咽了回去。 "娘,再使把劲儿!"十二岁的林小草跪在炕边,用一块破布擦拭母亲额头的汗水。她的手在发抖,却努力模仿记忆中祖母镇定的样子。 屋外,烈日炙烤着干裂的土地。已经三个月没下一滴雨了,田里的麦苗早成了枯黄的草屑,风一吹就散成粉末。林大山蹲在院子里,粗糙的手指插进头发里,指甲缝里满是泥土。 "大山,产婆还没来吗?"周翠花拄着拐杖从灶房走出来,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草药汤。老人家脸上的皱纹比去年更深了,像是干涸河床的裂痕。 “还没有。已经请水河哥帮忙去请了,但是......”林大山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,"县城那么远,李婆婆又上了年纪..." 话音未落,屋里传来陈秀红一声压抑的惨叫。林大山猛地站起来,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。他今年才三十五岁,却已经像个老头子了。 "你进去有什么用?"周翠花拦住他,"去烧水,多烧些。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,但既然来了,就得让他活下来。" 林大山望向紧闭的房门,喉结上下滚动。去年秋税收了七成,家里只剩两袋发霉的麦子。冬天饿死了村里十几口人,开春后又旱成这样。现在又多一张嘴... "大山!"周翠花厉声喝道,"去烧水!" 林大山如梦初醒,踉跄着奔向灶房。院子里那口井早就干了,现在吃水得去三里外的老井挑。昨天挑回的水只剩半桶,他舀了一瓢倒进锅里,水面上浮着几只死蚂蚁。 屋内,陈秀红的呼吸越来越急促。她的手指抠进炕席的缝隙,指节发白。腹部的疼痛像是有把钝刀在慢慢割她的肉。 "小草...去看看...你爹..."陈秀红断断续续地说,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,她猛地弓起身子,"啊——!" 林小草吓呆了,手中的布掉在地上。她看见母亲双腿间涌出一股暗红色的液体,迅速浸透了粗布衣裳。 "奶、奶奶!"林小草尖叫起来。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