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一) 荣州安德坊,永安侯府。 夜雨敲窗,习习凉风随孟春而来,方几上单盏烛火盈盈,将面前的人影拉得极长。 “回主母,送走了。” 妇人闻言,从堆叠成山的回帖中缓缓抬眼,即便面色倦意尽显,终于展露笑眼,“也是多年未与他们家见面了。” (二) 太庆四年。 昨儿的夜雨让春寒加剧,淋淋漓漓如绢丝般,或倾或飘在窗沿,她只静静地倚在窗旁,发如墨瀑,裹着一身翠绿小袄,下系云峰白裙,裙色如水将“墨”晕开来,整个人好似与春景融为一体。 小炉里仍旧燃着昨日的半月香,清云懒懒地用一支铜火箸拨着炉盖上的香灰,“唉……”寂静的屋里突然传来她的叹声,心事已缠绵多日,眼瞅着剩下时日不多了。 “姑娘!”自屋外传近急促的脚步声,绿芜跑了近来,铺着淡淡绯红的面上,单一双炯亮的眼睛笑开了花,“姑娘,打听到了,和姑娘想得没错,都是些京中时兴料子做的衣裳,还有珠串儿什么的……倒没见多稀罕的。” 清云丢开火箸,缓缓直起身来,眉眼间却仍见愁意,“既是家妹的满月,定要送与众不同的才好。” 绿芜忙上前拾了火箸,将小炉盖儿合上,抬眼见木窗开了三指缝的小口,正贯凉风,又去将窗也合上,一面跟着叹气道:“姑娘为的这事,连着几日没休息好。”又忽地想到了什么,扭过头,一双水灵眸子下勾着笑靥道:“昨儿我去大相国寺烧朱院,怪得很,瞧他们个个戴着个玉坠子,一问原来这戴的叫生肖玉坠儿,模样精致又小巧,寓意又好,姑娘何不请人雕个小兔给珠姐儿?” 清云忖度后道:“玉必有功,功必有意,意必吉祥,是好。”只瞧她水杏一般的双眸霎时变得明亮起来,绿芜心下也轻松不少,正倒着茶,又听清云道:“可不就与别人一样?成了金呐宝珠什么的一派,也无趣。” 绿芜顿了顿,又宽慰道:“虽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好玩意儿,好歹也算是有个头了不是。” 清云一时语塞,绿芜摇了摇头,扭身将那小炉拿走了,清云叫住她,“欸,你去将那本《断肠集》拿来罢。” 绿芜笑道:“姑娘忘了,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