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,最后一缕残阳也被天际吞没,只留下一片朦胧的灰蓝。 柳青绵背着半满的药篓,裹紧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青布衫子,匆匆行走在归家的蜿蜒小径上。 山风簌簌,掠过林梢,拂起她额前几缕散乱的发丝。寒意透衣,她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噤。 若不是今日赌那一口气,执意拒绝杜府的护送,她又怎会在夜色四起、山影幢幢之际,仍独自奔走在这荒僻幽深的山路上?悔意如暗生的藤蔓,悄无声息地缠绕心间,勒得她胸口发闷,几乎喘不过气来。 她不断加快脚步,裙裾擦过路旁野草,发出沙沙轻响。脑海中浮现的,是父亲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的焦虑——他一定已守在村口,踮着脚,一遍又一遍地向着山路尽头张望。 忽然,她脚下一个踉跄,被什么东西猛地绊倒,整个人向前扑去。膝盖重重磕在坚硬的碎石上,一阵锐痛窜遍全身。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,下意识揉着伤处,一股被惊吓与疼痛激起的无名火顿时涌上心头。想也没想,她便朝那绊倒她的“罪魁祸首”踹了一脚。 谁知这一脚下去,触感却诡异非常——不似石块木枝,竟是软中带硬,仿佛陈旧皮囊裹着一把枯骨,还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、微微回弹的韧性。 “啧。” 正当她愣神之际,一道慵懒却清晰的男声毫无预兆地自身后响起,语调拖长,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责备。 “你生气归生气,为何要拿本尊的晚膳撒气?” 青绵惊得魂飞魄散,心脏几乎骤停。她猛地扭头,身后却只有沉沉暮色、空山寂寂,除却风过枯枝的簌簌声响,再无半点异动。 “何人……在此作祟?”她嗓音抑制不住地发颤,指尖深深掐入掌心,试图用刺痛稳住心神。 然而,唯有山风呜咽着掠过荒草,算是回应。 她强压下几欲破胸而出的心悸,定了定神,俯身凑近那团绊倒她的黑影。天色晦暗,视线模糊,她凝神细辨了半晌,身形骤然僵住——那哪里是什么石块枯木,分明是一具残破不堪的尸身!头颅不知去向,胸腔更是被掏挖一空,只余下森森白骨支棱着,勉强粘连着几缕暗红干瘪的血肉。 一股寒意自脚底瞬间窜遍全身,青绵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