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六零年,春,暖风拂面。 河边杂草遍地,有座铁匠铺里安静矗立,传出一阵叮叮咚咚的有节奏感的悦耳敲击声,光听这韵律极强的声音,有人会以为在这里干活儿的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有经验的铁匠,其实打铁的只是个十六岁的姑娘,她叫夏桔,单薄、纤瘦、病弱,打铁才不过五六天。 正在受肺结核病的困扰,没钱买药,时不时咳嗽几声,偶尔一声重咳,会咳出血来。 可是她能把大锤抡得溜圆,烧的通红的铁料在她手里能随意变长、变短、变厚、变薄。 铁匠铺的房屋由土坯茅草搭建,异常简陋。 黑黢黢的室内有各种陈设跟工具,简陋但有序,烘炉、风箱、钳子、锤子、铲子、摁子、砧子等一应俱全,角落里分别堆放着铁料跟木炭。 夏桔现在干的是翻新铁镐的活儿,把镐头埋到燃得通红的木炭里,盖上盖火瓦,蹲下,拉边风箱边耐心地等着镐头烧红烧软。 等看镐头烧得遍体通红,夏桔深吸口气,手持铁夹将镐头夹出来放到铁砧子上,弯腰捡起放置在墙边的十八磅的锤子,“铛”地一下砸在镐头头部位置。 左手持钳固定住镐头,又需要把右胳膊抡圆,在空中画圈才能使出力气,单臂抡十八磅的大锤应该很吃力,可夏桔手非常稳,每一下都精准地锤在目标位置。 铛、铛、铛,铁屑片片脱落,简陋的铁匠铺响起有韵律有节奏感的捶打声。 翻新铁镐这个活儿很简单,把铁镐放炉里烧,锻打、淬火,再放在磨石上磨,少了用铁料敲打塑形这个最麻烦的步骤。 等捶打完毕,夏桔又拿铁夹夹起镐头端详,看形状是否平直规整,满意之后,立刻把镐头头部一公分左右浸到水里淬火,然后等镐头冷却之后,再进行最后一步,打磨。 夏桔没有手忙脚乱,沉着冷静,动作并不像是生疏新手。 烘炉的温度能达到八百度,屋里很热,夏桔的汗水从额头上顺着脸颊往下流,她的头发、身上也对沾了铁屑碳灰。 夏桔在屋里打铁,屋外,社员们把锄头、镰刀、铁锨、镢头、犁耙、铁锅全都拿来让她修,甚至附近生产队的人也都把农具送来。 当然,不是对她手艺的认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