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野缩在破庙角落的草堆里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半块干硬的麦饼——这触感,总让他想起爹娘还在时,灶上蒸得暄软的白面馒头。 三个月前,一场急病把爹娘都带走了。家里的薄田被地主收走抵了债,唯一的土坯房也卖了凑丧葬费。他揣着仅剩的几串铜钱往镇上跑,想找远房亲戚投奔,可半路上被扒手偷光了盘缠,连亲戚家的门都没找到。从那以后,他就成了街头的游魂,白天在码头蹲活换口饭,晚上就找破庙、桥洞凑合一宿。 入秋的风带着一股子冷意,从屋顶破洞灌进来,卷起碎草和尘土,扑在他脸上。他把麦饼攥得更紧了——这是昨天帮包子铺跑腿,掌柜可怜他给的,到现在还没舍得吃完。 “哐当——” 沉重的庙门被人一脚踹开,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,三个半大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两条龇牙咧嘴的恶狗,喉咙里发出“呜呜”的低吼。 为首的少年额角破了皮,血顺着脸颊往下淌,却半点没露怯,手里攥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,梗着脖子回头骂:“有本事别躲在狗后面!再追过来,老子一棍子敲断你们的狗腿!” 那狗被他的气势唬住,停在门口狂吠,没再上前。 林野下意识往草堆深处缩了缩——他怕惹麻烦,更怕这几个看着不好惹的少年,会抢他怀里仅剩的麦饼。 可偏偏,为首的少年转头时,目光正好落在了他身上。 少年眯了眯眼,视线从他乱糟糟的头发扫到他怀里鼓起来的地方,喉结动了动——他也饿了,他们三个今天在码头跟人抢活,没抢到还被放狗追,连早上讨的半个馒头都丢了。 但他没立刻上前,只是把木棍往地上一戳,声音粗哑:“喂,你也是没地方去的?” 另外两个少年也围了过来。一个瘦得像竹竿,眼珠转得飞快,人送外号“猴子”;另一个敦实黝黑,手里提着个露着草药叶的布包,大家都叫他“石墩”。 猴子上下打量林野,咂了咂嘴:“看你这模样,至少饿了两天了吧?脸都白得没血色。” 石墩没说话,默默打开布包,摸出个还带余温的红薯递过来,声音瓮声瓮气的:“吃吧,刚从田埂上挖的,还热着。”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