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黎明,长留谷中雾气茫茫。 这山谷坐落于大凉苍州东北方向,人迹罕至。漫漫云岚原本颇能营造出些缥缈仙宫的意味,但在这里不是——细看去,雾中树木形貌有些诡异。大片大片的树木都是从根部便开始张牙舞爪地分叉,枝枝蔓蔓弯曲缠绕,树冠也因此呈现出扭曲的漩涡形状。 飞鸟也仿佛载不动厚重的雾气,颤颤划过几道影子便远去了,听不到寻常鸟雀的啁啾声。 一直往低处去,拨开浓得化不开的迷雾,侧耳听来有窸窣声由远及近传来,谜一般的寂静也随之碎裂——有个纤细伶仃的身影正缓慢穿行于林木间。那是个背着大箱笼,衣着朴素的女子。她后背衣裳都已经湿透,不知是露水还是汗水。 她行至一株古木边,凝神听了一会,便朝着鸟雀啼鸣的方向前行。这里已经深至山谷低洼处,清晨,循着鸟雀飞行的方向,就会发现水源。 再往前探一段,潺潺声果真混着湿哒哒的空气穿林而来。女子将箱笼放在一边,仔细拧净了裙摆上的泥水,再弯下腰洗了把脸。沉沉迷雾里,一张冷峻秀美的面庞隐约开在溪面上,裹携着明净的风与露。 微微直起身来,她心中轻叹了声。 唉,在这溪边揽镜自照似乎并没什么意思,但若是还有什么东西躲在这镜子的角落和她捉迷藏,那就有趣了。 念及此,女子垂下的眼帘倏然掀开,一直紧张的神经更如绷紧到极致的弓弦蓄势待发!她足尖稍一点,身影便化作离线之箭一跃丈许,直指身后一处丛生的灌木。 咚的一声,一个白色的东西被狠狠掼到地上,伴随着一声痛呼:哎呀,疼死了! 女子冷冷地打量着,这竟是个面庞稍显稚嫩的少年,眉目清秀,气质——若不是刚被人狼狈地扔到地上,加之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的话,甚至能说有几分养尊处优的从容。 方才略一试探,此人脉息浮散,底盘不稳,若不是装得太好,便是真的修为尚浅。 “唉,我说小娘子,长得这么好看,下手怎的这么重,若不是下面还有层落叶,我就被你摔死啦!”少年一面嘟嘟囔囔,一面偷觑着她的神色。其实他心中已是惴惴如擂鼓:这女子身法之快竟是平生罕见,从她腾跃而起到他被扔出,动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