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阴得像口破锅,压在墨蛙山的头顶上。河水是铁做的,冰碴子顺着苏晚的领口往骨头缝里钻,她猛地呛了口水,意识像被扔进滚筒里的破布,七零八落地绞着。 “嫁!必须嫁!赵家给了三斤红糖两尺布,你爹刚闭眼,家里哪样不是人家的情分?” “那是个傻子!流着口水只会傻笑的傻子啊——” “死丫头片子,敬酒不吃吃罚酒!” 推搡的力道还在肩膀上留着印子,刘翠花那张刻薄的脸在眼前晃,最后是“扑通”一声,世界就被这刺骨的冷给淹了。 苏晚不是这个苏晚。 前一秒,她还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,咖啡凉透了,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,然后心脏猛地一缩,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再睁眼,就是这能冻掉魂魄的河水,和脑子里不属于自己的、带着血腥味的绝望。 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她抓着岸边的湿泥,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褐色的土,一下下往上爬。粗布褂子湿透了,贴在身上重得像铅,风一吹,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,冻得她牙齿打颤,浑身都在抖。 这是哪儿?1975年?墨蛙山?古杨寨? 陌生的年代,陌生的地名,还有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身体。她抹了把脸,水珠子混着眼泪往下掉——不是哭,是冻的,也是吓的。她一个在21世纪靠外卖和暖气活着的人,怎么就掉进这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了? “哟,这不是苏家丫头吗?” 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,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子,像山里的风刮过树叶。苏晚抬头,刺目的光线下,逆着光站着个男人。 很高,肩宽得像座山,穿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蓝色工装,裤腿卷到膝盖,露出结实的小腿,沾着泥。皮肤是那种常年被太阳晒透的黑,衬得五官轮廓格外硬,尤其是那双眼睛,像鹰隼似的,扫过来时带着股子审视的劲儿,让人有点发怵。 他嘴里叼着根草秆,嚼了两下,看着她这狼狈样,嘴角勾起点似笑非笑的弧度:“想不开?赵家那傻子,就真那么配不上你?” 又是赵家傻子。 原主的记忆里,那个流着口水、只会嘿嘿笑的男人,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。苏晚心里的火气和恐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