针尖刺入冰冷皮肤的瞬间,发出细微的“噗嗤”轻响。 陈青禾捻着桑皮线的手指稳得像焊在骨头上,豆大一点油灯,被寒气逼得摇曳欲灭,她就着这点昏黄的光,专注地缝合着面前那张脸。 一张被野狗撕咬得残缺不堪、冻死在城墙根下的老乞丐的脸。 更深露重,万籁俱寂,连看门狗都蜷在窝里,不肯伸头。 狭小的殓房里,浓重的桐油味、劣质油灯的呛人烟气,还有一股从冰冷尸体深处渗出的、若有若无的阴腥气,死死纠缠在一起,凝固了空气。 窗外呜咽的冷风,似乎也被冻结在了这间屋子的门槛之外。 她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指,又朝那点昏黄的光源挪近了些,铜盆里的水早已结了一层薄冰。 指尖的桑皮线穿过打磨光滑的小鱼形针,精准地刺入下一处青白的皮肉,油麻混着石灰填补深坑,兑水的糯米浆抹平缝隙。 她的动作一丝不苟,眼神沉静,仿佛不是在修补一具残破的尸体,而是在刺绣一段精细的花样。 只有针线穿透皮肉的“噗嗤”声,和桑皮线拉紧时的细微摩擦声,在这屋子里不停回响。 墙边,几具沉默的松木棺材,像无声的观众。 额边的碎发垂了下来,有些扎眼,陈青禾停下手,习惯性地抬起左手腕想拨开,指尖刚要碰到那散落的头发,整个人却猛地僵住。 那截细瘦的手腕上空荡荡的。 陈青禾想起了几个月前,丈夫死的时候,婆婆哭得昏天黑地,含泪收走了她的嫁妆首饰,最后只留下一个她娘亲留给她的色泽一般的手镯。 几天前,这唯一的物件也被她悄悄送进了当铺,换成了救急的铜钱。 “蠢。” 她低低骂了自己一声,吸了吸有些塞住的鼻子,到底还是用沾满桐油和糯米浆的袖口蹭了蹭额角,冰凉粗糙的触感给她带来了一丝清醒。 她低下头,正要继续缝合乞丐眼睛旁边一处细小的破口时,外间铺面突然传来“咣当”一声巨响! 不是敲门,是门板被狠狠踹开的动静! 本就破旧不堪的铺门砸在墙上,震得屋顶簌簌的落下了好些陈年灰尘,挂在门框旁边墙上的几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