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节后,南市连下一个月的雨,期间,养母王岚一直住在城南的疗养院。 王岚有洁癖,每天洗两次澡,换下来的衣物让护理员戴着手套手洗,天气多雨潮湿,衣物烘干后里里外外消毒。后来洁癖更严重,衣服就只穿一次。 今天终于雨后初晴。 四五个护工排着队把王岚生前的衣物搬下楼,搬了一趟又一趟,堆在黄花木做的四方桌上,堆成一座华丽的小山。 李管家说,人死了,这些衣物要及时烧掉,这样就能跟着逝去的人一起到地下。 人工湖旁有一块绿茵茵的大草坪,一把火烧起来,火焰跳动,点亮围观者的脸。 “你们快看呐,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都是些什么人?” “听副院长说都是来分遗产的律师……” “唉真是,大户人家钱多,是非也多,人刚死,没几个哭丧的。” 几个护理员低声交谈,站在一旁的林羽白内心茫然。 熊熊火光将养母生前的衣物蚕食,她回头,身后是一栋西式小洋楼,复古摩登,二楼露台上站满人,她前几天拿过来养的兰花盆栽快被他们用烟头摁死了。 上午养母突然发病,从发病到咽气前后不过十分钟,大舅舅和小舅舅带着律师匆匆赶来,流了几滴泪,然后赶紧围着徐律师打探遗嘱内容。 徐律师是集团里的首席律师,年轻,沉得住气,在各方人马的纠缠下没有透露任何信息。 林羽白收回视线,养母的衣物已经烧成灰,她跪在地上,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。起身时腿软,差点摔倒,李管家抓住她纤细的手臂,把她带到隐蔽角落,“大少爷马上到,好好表现,务必让他收养你。” 林羽白强装镇定点头。 烧完衣物,她上二楼,养母的遗体在原来的房间没移动,两个舅舅堵在门口,“遗嘱”、“韩衍”两个词被反复提起。韩衍就是李管家嘴里的大少爷。 房间里,覃思琳陪在养母身边。 她们都是王岚养女,相差六岁,她十六岁读高一,覃思琳则大学毕业,马上要在韩氏集团里实习转正。 覃思琳平时性格沉稳,现在紧紧抱着养母不放手,压抑的哭声在喉咙里来回吞咽。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