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三年,这是时乔第二次进京。 从庆原府出发时尚是深秋,现下却已是寒冬腊月,那寒风钻进青帷马车,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 时乔拢了拢身上半旧的织锦斗篷,努力压下喉间的痒意。 小荷看着姑娘苍白的脸,心疼地抱怨:“姑爷不去渡口接应也就罢了,怎也不出城迎一迎?这租来的油车实在不抗风。” 素心也不由皱眉。 姑娘回京虽是临时起意,可前几日已差人送了信儿,说今日到。姑爷哪怕再忙,吩咐下人一声的功夫总有吧? 得亏何七租到了马车,否则他们今日都不见得能赶到京城。 姑娘的病,实在耽搁不得了。 暗暗腹诽着,但还是替姑爷打了圆场,“大战初歇,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,姑爷说不定已经高升了呢,忙碌之下一时忘了也是有的。” 时乔不在意地笑了笑,继续低头看手中的农书。 他和罗珣成亲三年,太清楚他忙碌起来是什么样子,忘了接人也不稀奇。 马车行至宣北街时,“哒哒哒”的铁蹄声暴雨般袭来。 “大理寺办案,行人避让!” “大理寺办案,行人避让!” 数十名甲兵策马疾驰,很快到了跟前。 行人慌忙避让。 血色残阳里,持坚执锐的甲兵在前面开道,后面是长长的囚车队伍,蜿蜒看不到头。 马车旁挤满了行人,议论声钻进了马车。 “靖国公又抄了谁的家?” “威远侯府,说是通敌!” 那人大吃一惊:“靖国公不是威远侯麾下战将吗?” “饲鹰啄了眼喽!那可是个活阎罗,六亲不认的!进京才几日,大理寺的大牢就满了,抄家时但有反抗,便是手起刀落!” 时乔一怔,她抬眼看向窗外。 镣铐声和哭喊声中,她目光在一辆辆囚车上逡巡——威远侯、侯夫人、世子,世子夫人、儿女、妾室,仆从…… 一直到最后一辆,也没见到她“嫡妹”夏如蔷的身影。 夏如蔷是威远侯府裴二爷的正室夫人,虽已守寡,却也不可能在赦免之列。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