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初,暖湿气流与冷空气交汇,荆海一连下了近一周的雨,难得停歇后,乌云还沉沉罩着,天色黯淡到像被笼上一层失真的灰色滤镜,水泥地面半干不干,地势低平的地方积聚着水洼。 林枕溪低着头小心翼翼避开,还是有水渍跑进洞洞鞋里,沾湿棉袜,脚趾那块黏糊糊的,不太舒服。 这附近奶茶店不少,专卖咖啡的只有星巴克一家,午休时间,排队的人很多,其中几人披着白大褂,左胸口的logo并不属于康瑞安宁疗护中心。 荆海区域规划单一又明晰,东边是大学城,省内最好的高校全都盘踞在此,至于西边,处处可见医疗机构,林枕溪就职的康瑞恰好夹在一家综合性医院和肿瘤医院中间,河对岸是一间精神病院。 换句话说,遍地是同行。 林枕溪患有严重的睡眠障碍,昨晚满打满算只睡了四小时,这会睡意翻涌,打了几个哈切,听见有人议论昨天的跳楼事件,意识稍稍清醒些。 昨天下午三点,荆海第一人民医院一确诊肺癌晚期的患者和家属发生口角,从三十多层的天台一跃而下,当场死亡。 即便医院第一时间下达禁止私下议论、外传的指令,这事还是在短短几个钟头里闹得沸沸扬扬,附近医护人员无人不知。 “听说这人想治疗,但家里人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,结果才吵了两句,他就嚷嚷着'既然你们不想我活,那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'……估计也不是第一次说这话了,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,结果没几分钟,人就不见,被发现时已经跳了楼。” “我听说的倒是另一个相反的版本,是他不想连累……” 林枕溪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接过店员递来的纸袋,原路折返回康瑞。 康瑞共两栋高层建筑,其中住院部每层设立一间休息室,护士和住院医师公用,面积不小,靠墙那侧架着两张双层床,正中间摆放一张长桌。 今天这个点休息室只有护士方梨一个人,午饭也是她买的,两人份的牛肉煎包和鸭血粉丝汤。 林枕溪把她要的那杯抹茶星冰乐递过去,拉开凳子坐下,吸管插上红茶鸳鸯拿铁,吸了两口,短暂地活了过来。 方梨打眼到她眼下的青黑,“你多久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