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还未亮透,后溪村的地里已忙得火热。 昨晚下了一宿的雨,地里积水,淹了刚发芽的豆苗,村长李梦回见势不妙,天不亮就挨家挨户通知今个儿要掏沟疏水。 没办法,地还连着田,不疏水,田里的稻谷也得遭殃。 眼瞧着青灰色的云层压在山头,又一场雨将至,村民们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呢,人已火急火燎跑了出来。 只是夏税在即,个个都愁眉不展的,到地里也没什么话,挽起裤脚就往雨水里扎。 从地势最低的稻田开始,顺着田埂掏出条水沟,再用锄头在低洼处凿个缺口,把水引到村口的溪水里去。 接着是山地,坡地,一块接着一块,赶得跟春日犁田的牛似的。 当然,楚氏可不认为自己是牛,瞧着只剩两块地了,把锄头往路上一甩,哒哒哒甩着腿奔向几米外的妯娌吴氏。 吴氏背着小儿子,每弯一次腰,孩子就蹬腿嚷着要回家,看吴氏不理他,哼哼唧唧地乱扭,接着哇哇大哭。 “哎哟,怎么哭了,阿面是不是饿了,来来来,来伯娘这…” 楚氏边说边就着沟里的水洗手,完了甩两下,再在衣服上抓两下,转瞬从兜里掏了一个黄面馒头来。 “伯娘有馒头,阿面要不要吃馒头?” 两岁大的奶娃,被手指粗的麻绳拴在大人背上不能动就很难受了,此刻看到吃的,直接哭红了脸。 楚氏迅速掐了一小块塞他嘴里,一脸疼惜,“不哭啊,伯娘给阿面吃馒头,吃了长高高,将来考进士当宰相哟...” 小阿面哪儿懂什么进士宰相,馒头咽下肚就啊啊啊张嘴,眼眶兜着泪,眼睛一眨不眨的,别提多可怜了。 楚氏赶紧又掐了一块给他。 估计饿狠了,吃得又急又凶,楚氏刚喂一块到他嘴里,转眼他就张大嘴等着了。 她没个好气的蹬吴氏,“阿面这么小,饿出个毛病怎么整?你当娘的怎么想的?外头风这么大,也不给他穿件短褐,着凉了你不心疼?” 吴氏被这连声质问问懵了,虞家分家好多年了,大嫂何时关心过她家几个娃有没有饿肚子,会不会着凉,觑视着楚氏生气的脸,小心翼翼道,“出来得急,忘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