怡安元年,北庭城郊。 狐耳高高竖起,赤红色的小兽紧盯着马背之上的那人,它眼中仇恨浓得化不开。 马蹄悄然停下,一只白皙的手紧紧拉住弓弦,片刻后,清脆的弓声如裂竹骤响,惊飞一片正在饮水的白鹳。 弦声未消,一支利箭已经裹挟疾风,破空射出,射中半里开外的猎物。 身着戎装的军士立即离开马队,朝着箭落的方向快步跑去。 再回来时,他手中提着一只狐狸,欢喜贺道:“恭喜王爷!王爷好箭法,射中一只赤狐!” 那只赤狐背部插着一支细箭,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,画着浓黑眼线的圆眼中蓄满泪水,却一声痛吟也不叫。 细箭随着军士小跑回来的步子来回颠簸,使半凝固的血又搅出来一些,沿着脊背流向腿间,将红褐色的毛发晕染成狼藉一片。 它虽然耷拉着耳朵,后颈肉被人揪在手里,四只小黑脚悬空垂下,两只狡黠的眼睛却像是有仇一般,怨恨地盯着端坐在马上、身着华贵蟒纹曳撒的年轻男子。 护卫千户孙丰接过狐狸,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皮毛,随后拉住缰绳,策马来到谢镜疏马前,将狐狸递到他手边:“王爷,这赤狐皮毛油亮,手感甚好。若是换做白狐,正适合做件狐裘。” 谢镜疏闻言,将头转向孙丰,一条黑色细纱围在他的眼间,将林荫间投下的热烈阳光遮得严严实实。 “您摸摸,皮草丰满,温润如玉,绝对是上等货色。”孙丰托着赤狐,向他手中送去。 谢镜疏没有半点抬手的意思,孙丰只好将狐狸玲珑的小脑袋轻蹭他的手背。 绵软的毛发被压住几根,衬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更加明艳动人,轻轻扫过时,压住的毛发又弹性十足的立了起来。 赤狐张开大嘴发出威胁般的哈气声,双眼圆睁,似乎在抗议任人摆布。 四条腿不安分的挣动,蓬松的大尾巴生气的来回扇动,将手背拍打出一道浅浅的红印。 忽然有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抚上尾巴根,顺着根部向后捋了一把,愤怒的气声立刻调转成嘤嘤的娇音。 谢镜疏意犹未尽地收回手,说出的话令孙丰一愣:“放了吧。千金之裘,非一狐之腋。” 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