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前,靖安侯沈恕战场重伤,太医署倶都摇头道时日无多。沈老夫人病急乱投医,信了游方道士的话,非要娶个八字相和的女子来冲喜。 林知微就这么被选中了。从一个九品小官家的女儿嫁入一品侯爵之家。 腊月十八,宜嫁娶,忌动土。 这是年前最后一个吉日,用来冲喜正正合适。 靖安侯府位于里城东部的通济坊,周围邻居多为官员勋贵。林家住在外城城门靠西的景明坊,靠近码头与商铺,多为富商与低级别的小吏居住。 迎亲队伍算的上体面,浩浩汤汤的仪仗队一路喧锣,热热闹闹的从城东来到了城西,从富贵地来到了平民巷。 景明坊内围满了跑来观礼的百姓,七嘴八舌议论着汴京城中的这桩喜事。 “噫!这是哪家贵人取娘子,怎么只有仪仗,没有新郎官?” “这你都不知道?林家那小娘子,要嫁去靖安侯府冲喜呢!” “靖安侯重伤后床都起不来,脾气还暴戾,林家小娘子嫁过去,这不是跳火坑吗?” “靖安侯府军功立府,百年簪缨,如今剩靖安侯这一个独苗苗也……真是可惜。” 百姓们不敢大声议论,只是三五成群,跟着队伍一路行走,一路嘀咕。 林家门前,爆竹声噼啪作响,礼官主持迎亲。 林知微身着大红嫁衣,拜别父亲,对着母亲牌位上了香,便被哥哥林知珩背着上了花轿。新郎官没来,仪式从简。队伍很快便离开林家,朝着侯府的方向折返。 林知微安静的坐在娇中,眉眼低垂。她的指尖反复摩挲着袖中的铜制汤勺,勺柄上刻着的“微”字只剩浅浅的印记。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,嘱咐她“只要有手艺在,到哪都能讨口热饭。你与你父兄一定要好好生活。” 汴京居,大不易。好好生活远比想象中难得多。尤其是在父亲戍边伤残之后。 半月前,父亲拄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拐杖,当着侯府苏嬷嬷与喜婆的面,把侯府的聘书扫落在地。他咳得胸口起伏,却字字铿锵:“我林文安再穷,也不能让自己的亲闺女去受那份罪!冲喜?他靖安侯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,你这辈子可怎么办?” 喜婆瞧着苏...